施塔恩貝格湖

　　一年的小別，我重新回到了巴伐利亞。

　　沒有任何的準備，我站在那片湛藍的天空下，倣佛老友每次重逢帶來的意料之內的驚喜，知道本來就是應該這樣，卻依然按捺不住心中的感動。只是巴伐利亞一如既往地沉著，沉著得一眼見不到邊純粹到底的藍，大片大片深淺不一的綠和藍相間的地方穿插著的星星點點紅黃色的田間小屋。我想這就是巴伐利亞給我的最原始的印象了，德國最大佔領土面積五分之一的聯邦州予我的竟是田園歌般的恬靜閒適，童話般的夢幻和史詩般失真的美麗。讓我反而有些不知所措，面對那樣接近的自然，怕自己城市的粉塵氣惹臟了她，怕自己帶來的喧鬧吵煩了她，怕她純凈平和的心把我的浮躁和鉛華照得一覽無余，照得自己羞愧難當。

　　三年前首訪巴伐利亞走過的楚格峰，施塔恩貝格湖和湖邊若隱若現的那個希茜公主度過了童年和青年時代的波森宮倣佛還歷歷在目，此行卻不再作為單純的遊客，我和朋友來到了他當年求學的奧格斯堡旁邊的小鎮。他說他要來看望當年的房東太太，而我們看到她的時候她已臥床不起。93歲的老嫗依然記得當年借榻的朋友，依然念叨著讓他時常寫信回來。老人著的紅衣、不茍的發式和寧靜的微笑與窗框映襯進的依然是藍綠色花園的一角，讓我覺得是倫勃朗的靜物寫生，沒有更多的景致，有的只是光、景和從骨子裏散發出的和諧安寧。也許那也是巴伐利亞的氣質，不爭不搶卻讓你由衷地折服。

　　奧格斯堡

　　那天真正借榻給我們的是房東太太的鄰居，一對似乎比我父母年齡略大的夫婦。他們的兒女均已成人，搬離小鎮在德國知名企業和銀行工作，自己卻不願離開相伴已久的小鎮，經營著一個小酒坊。他們以德國人傳統的方式接待了我們，在自家的花園裏請我們吃自己烘烤的蛋糕加上咖啡和其他的一些甜點。老人有句話讓我感觸萬千，他說，在我們看來時間已是不再扮演什麼角色了。老人平淡而真實的一生讓他現在得以真正地頤養天年，較之現在很多人蠅營狗茍，唯利是圖，老人這句幾乎無所指的話卻可以成為最好的駁據和嘲諷。

　　巴伐利亞的寧靜純粹締造出巴伐利亞人民熱情善良、真誠樸實的性格。在慕尼黑十月啤酒節上縱然是狂歡，縱然是慶祝，明媚的陽光照耀下清透的啤酒相襯著巴伐利亞藍白相間的州旗，可以讓我慢慢地品味，品味這份屬于巴伐利亞獨有的氣息。

　　◆黃申